他原本也不那么相信玄学一道，玄之又玄的事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几分是那些嘴上的功夫，专门哄得那些想听好话的婆婆阿姨开心。只是连续几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后来又亲自接触了，相不相信都得相信。
徐黎灵说：“是有几分邪乎劲儿。”她有模有样地点点头：“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不了解，仅有的一些事还是奶奶告诉我的……你说的萨兰卡，她也跟我说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全就已经死了。”
她都这么说了，对方相不相信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你要说这命盘，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问题。”
陈飞鹰心里不祥的预感：“怎么说？”
徐黎灵说：“萨兰卡信奉长生，因此对于祭品的选择也是有讲究的……这些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对于祭品，讲究的是一副命格，他们有一副命盘，每到月圆之夜，敬了香，就会显示出祭品的方向。”
说完这个，显然言语未尽，她看了眼陈飞鹰，难得犹豫着开口。
“人得向着这个方向去寻，找到祭品，放干了血，给上面供上——这就是萨兰卡处理祭品的方式。”
陈飞鹰愣愣地发怔。
聂苏夷是怎么死的，他始终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诡异的图腾整个将她脖子后面割坏了。
那曾是聂苏夷最引以为傲的部位，说是天鹅颈，跳舞的时候最好看了。
鲜血从她脖子上流下来，还没来得及跳舞。
徐黎灵说：“喂，是你让我说的，你还好吧。”
手里捏着一根沾了番茄酱的薯条，她在陈飞鹰的眼睛面前晃了晃：“哎。”
不小心，番茄酱飞到了对方的脸上，眼睛下方的位置，粘在皮肤上。
他抬起眼睛，清澈的眼里血丝团团，红色的番茄酱顺着皮肤滑下来，就好像是在哭。
“哎，你别在这儿哭啊。”徐黎灵提高声音：“我可不是……”
陈飞鹰拿起纸擦掉了脸上的番茄酱：“我没哭。”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浓的情绪波动：“你可以确定这是萨兰卡选定的聂苏夷吗？”
“我不确定。”徐黎灵低下头，声音略小：“说不定只是巧合，毕竟你也只是猜测，不是么。”
陈飞鹰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避讳着什么，萨兰卡和你是不是有关我也不在乎。”
“但是如果你要继续这么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这么下去？怎么下去？”徐黎灵不怒反笑。
她晓得对方没说的是自欺欺人。但是：“那些人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明明也在意。”
徐黎灵骤然冷了下来：“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们总共才见过几次，不要以为这次我答应你出来就是同意了什么。”
她忽然生出了那么一股不可抑制的恶念，哪怕知道眼前的人并不能完全等同于自己所深恨的人，却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的愤怒。
凭什么要她再去管别人的事？难道别人的命重要，她的命就不重要了么？
酸意紧紧扼住喉咙，徐黎灵用力吞咽着空气平静下来。
她噌的站起来：“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裘先生算出来聂苏夷还是活着吗？”
陈飞鹰没搭理这句，他想知道真相，但不是在现在，在这种场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不起。”他谈不上笨嘴拙舌，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没了力气，他就是钢块，投进烈烈火焰里也能把他给化了，不管是童白书还是聂苏夷，真相一件接着一件，他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能耐，其实连半点风雨也扛不起。
徐黎灵盯着他，站了会儿，又坐了下去，一言不发的。
对了，他不是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不过就是因为对方说中了真相么。
她就是自欺欺人，以为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就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了，你也别做出那副样子。”
徐黎灵说：“究竟如何才能长生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堂姐曾经就是萨兰卡选中的祭品，她逃了很久才逃出来，一直不敢见人，也不敢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我想你已经调查过我了，我就是她捡来的，只是登记亲属关系的时候登记错了。”
毕竟一个七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都能做祖孙的年龄才是姐妹，就算是辈份，这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点。
徐黎灵叹了口气：“你之前说的都没错，萨兰卡发展到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想着要长生，或者想要亲人死而复生。
可是不是人人都能加入萨兰卡，加进去的，必须签一个协议，愿意将自己的所有献给伟大的神，然后，他们就会被打下烙印，这烙印留在他们血液里，束缚着他们的言行，直到一代一代的稀释。
他们的每一个人，哪怕后来离开了萨兰卡，可是只要还活着，就会夜夜惊起，直到死去那一天。
他们的灵魂不得安寝，因为没有长生了。而他们的子孙后代，有的能够安然入睡直到晚年，有的，就会重复先辈的命运。只是邪*教这种事情……多半都随着那些人埋进了土里，他们的后代也就只能这样做着噩梦直到葬进坟墓。”
陈飞鹰缓缓道：“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不是跟祭品有关？”
徐黎灵说：“再次寻找祭品，生饮下祭品的鲜血，他们就能暂时停止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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