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神情骤然冷肃,两眼露出凛冽寒光,“这不是宗室一代不如一代,而是有人恶意打压,把宗室搞得一代不如一代。”
公子腾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宗室子孙固然良莠不齐人才凋落,但即便有人才,也被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恶意诱骗,甚至故意陷害,白白糟蹋了。在外人看来,宗室风光无限,哪里知道没有出头之日的苦啊。”
“迟早有一天我要改变这个局面。”宝鼎冷笑道,“宗室有宗室的尊严,不容无耻之徒肆意侮辱。”
“公子豹老了,我也日暮西山。”公子腾叹道,“你又被赶出咸阳,形单影孤,即便有心改变宗室困境,也是独木难支啊。就说这次吧,如果不是咸阳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你能在外放就国的时侯还能出任护军一职?如果不是有人要看我们叔侄的笑话,我能到中原来统率大军?现在这一仗好不容易打赢了,你却又要打魏国,恐怕咸阳等着看笑话的人更多了。”
宝鼎隐约猜到了公子腾的心思,于是问了一句,“叔父有合适人选?如果有,马上叫他们来中原。这一仗必胜无疑,宗室也可乘机分享功劳。”
公子腾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带了五个年轻人,都是来自雍城,但我怕出事,留在宛城了。”
宗室中的近支显贵住在咸阳,昭襄王、孝文王的子孙大都住在栎阳,而血缘关系较远的都住在雍城旧都,这部分宗室子孙与咸阳之间就不仅仅是亲情生疏,路程较远了,而是什么都远。公子豹和公子腾都来自雍城旧都,这五个宗室估计是他们的子侄后人。
宝鼎也不问五个宗室出自何家,当即拍板,“放在你身边有诸多不便,还是放在我护军府吧。”
公子腾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这一仗打完了,他要回咸阳,此事传开,秦王和咸阳中枢当然知道他的意图,必定对他有看法,所以他即使有心提拔宗室的人,也要小心翼翼,不能给咸阳抓到把柄。这也是他把五个宗室放在宛城的原因。宝鼎肯定会提携宗室,留在他身边最好。但这一仗打到现在,公子腾有了更多的想法,他不但要把五个宗室马上交给宝鼎,还要他们一直跟着宝鼎拿战绩,将来这批人回到咸阳,就能成为宝鼎的左膀右臂。
“既然大梁肯定可以拿下,你把婴也叫来吧。”公子腾建议道,“这孩子和你一样,从小吃苦,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培养好了,也能给你分忧解难。”
“他太小了。”宝鼎犹豫道。
“十一岁了,不小了。”公子腾说道,“眼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毕竟他父亲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因为咸阳宫而蒙受不白之冤。你父亲最后死在了长城,也算为国捐躯,但成蛟肯定回不来了。大军杀到邯郸后,成蛟生机断绝,也只有自杀。让人痛苦的是,他即使死了,也是大秦的叛逆。宗室子孙受此冤屈,死不瞑目啊。”
宝鼎心里很痛,很难受,脸色愈发难看。
“你要担心一点。”公子腾说道,“攻灭韩魏,拿下中原,你也算功高震主了,再加上你身份特殊,背后又有老秦人的鼎立支持,大王肯定非常忌惮,咸阳那些无耻之徒如果要设计陷害你,你恐怕难逃覆灭之祸。”
宝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目露感激之色,“我师傅韩非子曾对我说过,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越王勾践灭吴之后,范蠡驾舟而去,临行前劝告文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文种不听,果遭杀身之祸。叔父的意思我明白,在我没有准备好之前,我即使有机会也不会横扫天下,养寇方能自重。”
公子腾大感欣慰,连连夸奖,“好,好。你今年才十七岁,我很想看看,十年后,你将有怎样的一番做为。”
“我和大王有约定。”宝鼎说道,“十年后,我帮他一统中土,然后我要回咸阳,做我想做的和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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