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呆呆地望着宝鼎,她还处在震惊之中,她还没能理解宝鼎的话,但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心高志远,志在天下,他站在一个自己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俯视这个世界,他距离自己非常远。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宝鼎叹道,“好好想一想,或许有一天你能理解我说的话,你能理解我做的事。”
赵仪垂头不语,内心波澜起伏。她尝试着让自己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俯视天下,蓦然发现,自己心里的仇恨和天下人的仇恨比起来,的确不值一哂。
“早点睡吧。”宝鼎说道,“明天我们去四周转转,说不定会你会有一个惊喜。”
惊喜?赵仪疑惑地望向宝鼎。
“你一个人太孤单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宝鼎笑道,“我很快就要去河北战场,把你一个人丢在晋阳不放心,所以我打算给你找个好朋友。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随她先去咸阳。”
“公子的朋友?”赵仪急忙问道。
“我兄弟的朋友。”宝鼎说道,“明天出营之后,你打扮漂亮一点,给他们一个惊喜。”
赵仪玉脸一红,担心地问道:“他们都是公子的朋友?”
“现在还不是。”宝鼎笑道,“但我非常希望和他们成为好朋友。”
巴蜀琴氏,历史上神秘的巴蜀巨贾寡妇清,这一切都深深吸引了宝鼎,让他对明天的出行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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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将军府湮没在黑暗之中。夜风拂动,府内树木发出轻柔的“沙沙”声,间或还会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这给肃穆的幕府带来了勃勃生机。
王贲、王离父子下车后,沿着一条青石甬道接连穿过三座庭院,然后在一间被浓密树木所掩映的草屋前停了下来。
王贲冲着王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草屋。
屋内灯火昏黄,一位玄衣竹冠的灰发老者坐在案几后面,正俯身望着地图。案几右侧,羌瘣(hui)手拿竹简,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响,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灰发老者大约花甲之龄,一张削瘦的面庞,额头上皱纹密布,高耸的颧骨上零星散布着几块黑色的老年斑,眼袋臃肿,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闭合之间露出凌厉光芒。
“坐下吧。”羌瘣把竹简放到案几上,伸手拿了块软垫放到王贲脚下,“酒筵怎么拖到现在?伯父已经等久了,再不回来我要派人去催了。”
王贲歉意地笑笑,冲着老者说道:“父亲,冯劫和蒙恬心里得意,难免要炫耀一下,我不好驳他们的面子。”
王翦“哼”了一声,问道:“你决定了?”
王贲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父亲,我们没有退路了,唯有借此机会与大王携手。在我看来……”
王贲摇摇手,打断了王贲的解释,“你有何打算?”
“大王目下有决心,但机会并不好,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在晋阳做出果断举动,以声援大王,这样大王才能够在咸阳积极回应,从而迫使国相做出让步,把北疆大军火速调到河北战场。”
“你凭什么断定大王会积极回应?”王翦追问道。
王贲浓眉紧皱,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把握断定大王会积极回应,因为大王的上面还有个华阳太后,假如晋阳的举措激怒了楚系,怂恿华阳太后出面干涉,那晋阳就非常被动了。
“父亲的意思是……”
“既然出手了,就雷霆一击,不但要激怒楚系,更要激怒大王,让大王意识到,如果继续让楚系猖狂,王国危矣。”王翦冷笑道,“既然做了,就不要瞻前顾后,就要摆出一往无前的攻击之势,让对手心怯胆寒,不敢不让步。”
王贲暗自吃惊,他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杀意。王贲沉吟稍许,转目望向羌瘣。
“麃(biao)公急报,桓齮(qi)已经决定分兵攻打肥下城。”羌瘣神情冷峻,声音里隐含着一丝担忧,“桓齮命令麃公率军进驻赤丽,陈兵呼沱水南岸,做出北上攻击之势,以牵制呼沱水北岸之敌,迫使李牧不得不从宜安撤军以增援肥下。”
王贲脸色微变,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桓齮不是说要将主力收缩到井陉、赤丽一线,伺机强渡呼沱水,攻打呼沱水北岸之敌,从而迫使李牧从宜安撤军吗?怎么又改了?”
“这一战打得时间太长,咸阳不耐烦了,三番两次下诏催促。”羌瘣叹道,“如果大军收缩到井陉、赤丽一线,是一个拳头打人。现在这么一改,就变成三个拳头打人。三个战场都没有兵力优势,一旦给李牧找到机会,只要击破其中一路,必败无疑。”
“这么说,公子偷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羌瘣说道,“桓齮(qi)如果没有把握,不会分兵攻打肥下行此险计,而李牧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肥下,导致宜安陷入包围,所以河北战场出现这种变化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牧故意在肥下设下了一个陷阱。桓齮在咸阳的催促下急于取胜,导致判断失误。”
王贲转头望向王翦,急切问道:“父亲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桓齮?”
王翦摇头,叹了口气,“这种形势下,我出面干涉,只会让桓齮恼羞成怒,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桓齮在河北打了三个月,自以为摸清了敌我双方的实力,所以他才敢用此策展开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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