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阵静默，吴魏有点紧张地看着叶潜之，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潜之插在裤兜里的手死死地握了起来，指尖掐入了手心，一阵疼痛，脸上却依然带着笑，不动声色地说：“哪个小女朋友？不怕你笑话，在下的女朋友虽说没有杨总那么多，但也有两三个。”
杨益柏诡异地一笑：“叶少真是绝情啊，想当初你们两个手挽手逛街的样子多甜蜜啊，怎么转眼就忘了。”
“噢，”叶潜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她啊，怎么，杨总知道她在哪里？”
“是，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她在哪里，你把那块地原价收回去怎么样？”
叶潜之只觉得血往上涌，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立刻想点头同意，然后揪着杨益柏让他把归缓缓的下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只听见吴魏在一旁清咳了一声，叶潜之发热的脑袋顿时闪过一丝清明：眼前这个人是N市商圈里最心狠手辣的人，难道自己又要再次掉进他的圈套里不成！
“杨总说笑了，哪里有个女人会值五个亿，她在哪里，我要是想知道有的是人帮我查，就不劳杨总你费心了。”
杨益柏哈哈大笑起来：“其实说不定你那个小女朋友真值五个亿。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在叶少这里长见识了，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候再来找叶少。”
说着，他走到叶潜之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为了谢谢你不记前仇，我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当初可不是我想找你麻烦，是阳明集团找上我，让我好好招呼你。不然，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朝你叶少下手啊！”
阳明集团！
叶潜之看着杨益柏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心里略吃了一惊。这个集团他早有耳闻，一开始是做各种金属矿业进出口的，三十年前就掘得了第一桶金，迅速地垄断了国内大部分的进口金属物资；十几年前，国内房地产业第一次蓬勃发展，他们的掌舵人归易仁眼光敏锐，成立了阳明地产，开始在B市开展地产业务，稳扎稳打，渐渐发展成一个全国的地产龙头企业。阳明集团致力于发展一线城市的业务，近几年才开始试水二线城市，最近有耳闻说N市的分公司即将成立，N市几个房地产协会的朋友见面了也一直感慨：本地的房产商可真不容易啊，房产大鳄来了，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叶潜之沉吟片刻，对吴魏说：“让公关部的人去搜集一下阳明集团的资料，了解一下他们拿地、开发的重点，探听一下他们N市分公司的筹备进程。”
吴魏吃了一惊：“阳明集团？他们什么时候和金柏地产挂上钩了？如果这样的话，问题有点棘手了，听说他们的背景很硬。”
“应该不至于，不然金柏早就抓住他们不放了，死了都要拉个垫背的，怎么会来找我们。”
“那就好，不过小心为上，我这就去安排。”
吴魏急匆匆地出去了，叶潜之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金柏地产积重难返，多年来盲目自信的扩张导致了杨益柏现在的困境，他只不过是在他的困境上压上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让他举步维艰，而他的致命的打击还在后头：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杨益柏在设计图纸已经定板的情况下居然多次修改莱茵河畔二期的分隔方案。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在这种情况下，金柏地产只有破产一条路可以走。可是，他现在说出阳明集团来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丰颐和阳明的关系？想让他们鹬蚌相争，而他可以借机喘气？
忽然，阳明集团总裁的名字再一次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归易仁，他居然也姓归？难道，他和归缓缓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归缓缓根本不是穷困潦倒流落在N市街头？难道说归缓缓一开始的接近就是蓄意的？难道说从相识之后，归缓缓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他的？
“这个工作期限可不可以变成一年，因为我可能不会长久在N市呆着。”
“我就在电视里看到过这个，我想尝尝味道。”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中学以后就没读书了。”
“我喜欢闹哄哄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其实我一直想着我只要一座小小的房子，爸爸妈妈都陪在我的身边，有个爱我的人能宠宠我……”
……
各种各样的说话声在他的脑海里嗡嗡地响起，无一例外地带着归缓缓那种独有的甜美和清脆，他觉得胸口发闷，胃部隐隐作痛。将椅子转了个圈，他定定地看向窗外，今天N市的天空出人意料的蓝，飘着几朵白云，白云飘动着，变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恍惚间，云朵幻化成归缓缓的脸，瞪着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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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销售部的费经理过来报告，今天莱茵河畔开盘可以用戏剧性来形容：一早二期业主就把售楼处门给堵了，大批的私家车把整条路挤得水泄不通，逼得一期业主只好从后门进去；金柏报警，警察出动维持秩序；二期业主和金柏保安冲突，在售楼处把楼盘模型图给砸了；一期宣布延迟开盘；下午，金柏地产和二期业主暂时妥协，进行协商；N市论坛上惊爆二期根本没有卖完，开发商捂盘惜售，并涉嫌利用多人身份证伪造假成交，实际成交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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